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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听笛声

2019-09-14    共 次阅读

从喧闹的城市,走进恬静的村庄,-一切的一切都变了模样,白棱瓦,青砖墙,巷尾那股淡淡的茶香,依旧;雨丝微凉,风吹过,散落一地落叶,金黄。年幼时曾跟随小伙伴们在乡间嬉闹,小沟小渠随处可见,清水依依,鱼儿悠悠;邻家小哥早就卷起裤角下水捉鱼;随手采摘偌大的莲叶,两头合拢,鱼在莲中;小心翼翼捧回家,放进透明玻璃瓶里养着;那样的场景,着实让人回味。

隔壁邻居是对中年夫妇,女人有些木讷,却对笛子有着疯狂的热爱,每天清晨或傍晚,都能听到阵阵悦耳的笛声。女人不善言语,可是笛声却似乎能充分传达她的心情。

突然有天,女人落了个半身瘫痪,被抬进了院子,从那以后就很少见到他们夫妇出来了,笛声骤然消失了。我问奶奶,他们为什么不去城里看病?奶奶露出了一脸的叹惋:“他们的经济状况承担不了那么多的医药费,男人只能靠种田的微薄收人买些中药熬给她喝,只能帮她保命。”这女人说不幸,却也幸运,病成这样,身边的男人对她不离不弃,也算是幸福了。 男人每天清晨都会骑着那辆吱吱作响的电动车出门去,手里紧握着女人常吹的那支竹笛,车篓里放着一-把镰刀。 中午时分返回时,男人便多了一个药包和一车篓菜。做饭,熬药,重复往返,从未改变。

男人总是腰系一条褪色的旧围裙,右手-支竹笛,左手一把蒲扇,蹲在火炉边,一边耐心地扇着火,一边盯着那支竹笛,手还在上面不停移动,嘴里还絮絮叨叨地念着什么。等到药好了,他便不慌不忙地将那个竹笛放进靠近心口的口袋里,慢慢地将药端进屋里。

那天傍晚,同往常一样,男人将熬好的药眼给女人。就在我转身回屋的时候,一阵缓的笛音传来。 我惊喜地想到,那个女人康复了,她能吹笛子了,真的太好了,总算没有辜负了男人的精心照料。我激动地跑出去。屋外夕阳如血,红艳似火的晚霞渲染了整个苍穹,仿佛快要承受不住而滴下橘红色的汁水来。那笛声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之感,仿佛真能“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我缓缓向笛声靠近,那人坐在木凳上,双手紧握着笛子,闭着眼睛享受着。是那个男人,我揉了揉眼睛,那是那个男人。我悄悄地走到他身旁,不愿打扰。一曲终,一滴泪珠从他的眼角滚落,他慢慢睁开眼,看到我,一惊,连忙拭去了泪水,或许他不忍让一个孩子来分担他的痛苦吧。“叔叔,你什么时候学的笛子啊?吹得好好听。”我有些不可思议。“叔叔田里有个伙伴会吹这个,他便教了我,我平时不敢吹,今天我练好了,完整地吹曲。 ”“叔叔, 你为什么不离开阿姨?”"“既然 她是你阿姨,叔叔就要保护她呀!”我幼小的心灵猛一颤,对于阿姨我不知道是为她感到可惜还是幸福?叔叔说着,再也忍不住了,肯过身....从那以后,笛声总是伴着夕阳悠悠响起。几年之后重回故地,小河依旧,不见故人。

我独自漫步在林荫道上,栀子花浓郁的花香蕴含了康乃聲的淡雅,月季的清纯,玫瑰的冷峻,那是默默的奉献,是热情的鼓励,是灵魂的洗涤。沿途的风景,稍纵即逝,感叹着曾经的路,曾经的树,而曾经的人已不再是当年的模样。

我坐在院子里,朝着那个熟悉的方向望去,片空旷。有人说女人死了,男人走了;也有人说他们只是搬家了。他们到底怎样了?不得而知......

人已散,曲消愁,憔悴失双眸。风起叶落何轻柔?物皆变。歌残留,小院独品茶。雨滴花睡心仍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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