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一阵桃李笑，流水时光

他，是家中的唯一的长子，仕途的道路，走在家庭的背景下。

少年的他，寒窗下挑灯苦读，不得已在以后走上仕途。

那一次温情的邂逅是在城中的烟雨阁。她，才思明睿，在阁楼上与文人志士，写诗作词。

柔情的少年，柔情的凝视着那个在诗画间谈笑的女子。

她如黛的双眉，无意间与他的眼神交汇，那样柔情的少年。

少年即吐词“烟云袅袅，柔荑指间，流转风雪，笑谈风月”。

女子浅笑的嘴角，轻柔地对上下阕“柔情潘安，莲花亦羞，蜡灺灯影，歌头水调”。

初见，缠绵在烟雨楼台，文言文对白，婉转动听，像一首曲子，在空气中徘徊悱恻。

他，出生于官宦世家，父亲是位高权重的侯爷。

她，出生于名门望族，当时最有名望的家族。两家世代交好，在当地的名望甚高。

那天，正是少年的生辰，家父宴请宾客，为子庆贺。

那个晚上，烟火绽放在夜空，像朵朵花蕊漂浮水上，仿佛在为一次遇见渲染气氛。

走过厢房，忽听一熟悉的女声从不远的方向传来。走近。

是她，烟雨阁上的女子，仰望着夜空中的花火，嘴角依然是浅浅的笑。

他望着她，她望见他。相顾无言，依然柔情带有些许惊喜的神色。

女子走近，今乃公子生辰，家父携女子楹荑特来府上祝贺。

少年笑着，谢过小姐，小姐之才德，我很喜欢。

这次的遇见，始于烟雨阁那温婉的邂逅，如此烟火，一场醺然的遇见。

明月清洁，亭中人，看烟火赏明月，一份情，在夜色的寂寥中徘徊。

传说月宫的嫦娥也在那一天，翩然起舞。她，兴许一世的红颜。

自二人相识，已几月有余。那个季节，柳枝上多了新绿，树上的鸟儿在私语。

树下的人，坐在秋千上，微摆的衣角，荡漾在欢声笑语里。

莺飞草长的时光，有那般“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浪漫情节。

树上的花，绚烂芬芳，折一枝，赠伊人，浅浅笑。

与楹荑在一起的时光，最多的是在墨池和书房。

墨池边留下二人对诗的情趣，书房中的青玉案，有他的怅惘，她的陪伴。

时光如水流，不知不觉，已过了两年，那年，他二十岁，她十九岁。

那一年，是他们说别离的夏初，白云碧空下柳絮纷飞。

他和楹荑站在树下，凝视着对方。楹荑用无奈而又纯情的眼神望着他。

当年烟花，与君相见，早知如此，别离之后，勿忘深情。

他凝视着那双清澈透明的双眸，尔之情谊，余之陪伴，几年寒窗，红袖添香，深记深记。

说完，他，她不舍的松开紧握的双手，决绝地走远。一阵风轻轻地吹来，额上的青丝随风飘然。

她站在长亭外，眺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眼里充满了苦涩，怀念那诗词情调的时光，守望鹧鸪天。

贰、短暂的时光，世事难料

数月辗转，夕阳西下，他来到京城，拿着父亲的书信，去相国府上落脚。

黄昏的颜色，那样的让人落寞，他的思念在数月的辗转岁月中，像水中微摆的荷花，时隐时现。

他思念家，思念她，思念那些少年的时光。夜幕即将垂下，忽听一阵动听的古筝声，从一个方向传来。

循着方向，走近，一紫衣女子，青丝拥簇的紫色玉钗，在黄昏的尽头显得愈发的耀眼。

她是相国的女儿，泠蕊。不经意间，她用异样的眼神看着那个站立房棱旁的公子，笑着说，公子是谁，怎么不曾相识。

少年慌忙答道，我是荆南侯的长子南晨，小姐的音律很是动听。泠蕊站起，过奖了，只是随手弹弹。

正说着，相国派人唤泠蕊去书房。几句简单的搭讪，又是一次美丽的邂逅。

第二天，南晨起得很早，参加殿试。四个时辰的殿试之后，南晨走出宫门，看见泠蕊站在宫门外的树下。

泠蕊轻快地跑过来“如何？可否受封状元？”“过几天才知道。”几天之后，上殿被封为状元，这是必然。

少年并不因此感到欣喜，退朝之后。一脸失落的南晨冒着蒙蒙的雨点，跑向郊外，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柳絮纷飞的家乡，他在想红袖添香的时光。“朕适逢喜日，特赐婚与你，相国千金”。

金銮殿上如千金般珍贵的话语，他的眼里充满了苦涩，比当初离开家乡时更苦。

郊外的地里，看见纸钱燃尽留下的灰烬，才知那天是清明，雨也纷纷。

他想，逃离这个是非的繁华之地。但行李还落在相府，包袱里有家传的宝玉。

相国派人四处查找南晨的踪迹。南晨冒着灰蒙的雨，直到戌时，狼狈地走进相府的大门。

相府仆人扶着“姑爷”回房，泠蕊端着姜汤，南晨喝下，看着眼前如此贴心的女子，还听西风凉。

在陌生的地方，他感到温馨。想起楹荑，案前研墨的容颜，深情的红颜。

他怀念，落寞，如那落寞的清明雨缠绵着的思念。夜深，灰蒙的天，阴沉的夜色，他收拾行李，准备夜深离开。

十年的寒窗，竟是这般收场。也罢，留书一封告别这是非之地。

经过相府的一间厢房，有两人人细语，皇上明日便是大喜之日。

听说新进宫的妃子是从荆南来的，有沉鱼落雁之美，闭月羞花之貌，好生有才。

是啊，那女子是当地最贤德的女子，还是名门望族之后。

他愣住了，这样的女子，不就是当年长亭相送的楹荑。

怎么会这样，他不肯相信，失落地回到房中，明日借机进宫探知详情。

第二日清晨，相国便叫上泠蕊与南晨同往宫中贺喜。

内厅门口处，皇帝牵着妃子慢慢地走出。

他愣住了，眼前的荑妃正是楹荑。

依然是苦涩的眼神，依然是当年那温情的神色，却多了些许愁怨和苦楚。

坐在殿门旁的他，悄悄地走出殿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叁、故人心不变，哪堪凄苦

他走在皇宫的花园里，想着，看着，走走停停。落寞的表情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凄楚。

徘徊在花地的他，听见一个声音，你们在这候着，我想一个人赏花。是她，真的是她，那熟悉的声音。

他看见了她，她凝视着他，依然如初见是温情的神色，多了羸弱，多了几分苦涩。

楹荑抱住他，相国给你父亲的信我看过，你难道真的变了。

不，我没变，我一直都在想念。他依然这般温情的话语。

他静静地抱着她，花香润湿了眼眶。短短的几个月，我身患重病，我家父因得罪国舅之子，身陷囹圄，

我哥哥也被酷刑折磨去世，你父亲设法救家父，也被牵扯，将被免去爵位，如今我只有接近皇帝，才能救得家父性命，保你父爵位。

他知道了，终于，他知道了，他没变，她也没变，只是世事难以预料，物是人非，谁也不能左右。

她拭掉眼里的苦涩，你一切小心行事，否则，一旦皇帝知道你的身份，我们谁也救不了。

说完，转身走开。他，静默地站在那里。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昏沉的过了数月。他已经是相国府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姑爷”。

楹荑的父亲被释放，家父也恢复了爵位。这件事朝中大臣都不知道，包括相国。

当朝国舅竟那般心机，可畏。

他依然忘不了当年的时光。那如流水一般的须臾时光，亦是永恒，深记，守望。

他的愁绪就像是蒲公英那淡淡的香雾仿佛在树下，徘徊守望，不忍心离去。

宫里的她，是否一切都还好。路过相国书房，无意中听见相国与礼部侍郎交谈，荑妃病逝，皇上哀痛，明日，你我进宫，照皇上的旨意行事。

他，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爱与恨，跑向荒野，荒无人烟的地里，落下凄凉的眼泪，被雨滴溶解。

当年的往事，一一浮现在荒野的地上，仿佛盛开在雨雾里的浮花。

不远处，被雨雾溶解着的纸灰映入他的视线。纸烟哀送化蝶飞，泪雨染成杜鹃红，又添新痛。

零落鸳鸯，落花自扫。又是一年清明，清明雨上的幽怨，缠绵着的思念，在缠绵的烟云里回旋。

仿佛当年伊人的玉笛声流连在灰蒙烟雨里。荒原深处，他看见她，从遥远的方向走近。

他走近，荒原的边缘，爱与恨的生死追念。后来在烟雨阁楼上多了一阕诗词：

柔情少年，温婉女子，半帘香雾，玉案焚香，零落鸳鸯，烟云阁楼，消得往事，红袖寒窗，半生功名，十年人间梦一场。

后序：

他曾在醺然中默默感动。红袖添香十年心为谁生。

为何他又在醺然中忘却。已不记得那娇娆的红颜。

百花安然地为红颜弹唱。寄予那一份缠绵的思念。

生于南国的红豆还怅惘。春来几枝发泪湿素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