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周围静极了，只有那一盏孤灯，在深夜里坚挺着。

灯下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满脸皱纹。身着打满补丁的衣服，费劲儿地睁开疲惫的双眼，眯着，将细细的线从针眼儿穿过去。

桌上摆着一盘菜，放着两双筷子，还微微冒着热气。

老妇人颤巍巍地起身，拿起放在角落的剪刀，仔细地对着线剪下去，生怕出了差错。那是件围巾。密密麻麻的针脚缝得整整齐齐，上面还绣了大红色的喜鹊。

门外传来脚步声，老妇人赶忙上前，打开门，见是儿子回来了，忙找件大衣给他披上，“儿啊，饿了吧，来，妈做了好吃的，来……”

满身烦躁的儿子不耐烦地推开母亲，说：“天天吃萝卜白菜，天天吃萝卜白菜，一年到头连个肉丁都见不到！”

母亲说：“儿啊，想吃肉，妈攒点儿钱，明天就买！明天！”

儿子推了母亲一把，独自躺到床上去，怄气去了。他把这几天总是捕不到鱼的坏脾气全撒到母亲身上去了。可怜的母亲，缩在墙角，吓得一动不敢动。忽而，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狠心的将她从小戴到大的银镯子褪了下来，放进衣袋，叹了口气，走出房门。

早上四点，母亲就起床做饭了。用筷子沾点油抹在锅上，放几根青菜，简单炒了几下，放点盐巴，好了。早饭，馍头儿就菜。

做好饭后，双眼通红的母亲因一夜未眠，走路的重心好像都不稳了。她去了当铺，把镯子当了，换了一些钱，买了半斤肉，摇摇晃晃地走回了家。

一下午，她都在帮别人弄鱼，并将网刮烂的鱼检出来。傍晚，运气好的时候，她能捞到两条没人要的小鱼儿，改善伙食。母亲今天早早回了家，顿了肉，肉香四溢。母亲就这样躺在摇椅上，瘦小的手上拿着把纸扇，轻轻地摇着……

儿子今天同以往一样，回来得晚。却老远就闻见了肉香。撒腿就往家跑。一进门，就趴在桌子上对着肉使劲儿闻，闻了好久，才肯开口吃第一块儿……

饭后，儿子就这么坐着。忽然发现母亲不太对劲儿，整个人轻飘飘的。仔细一看，喊道：“妈，镯子呢？你把它当了？”母亲没说话，瘦小而单薄的身影在烛光中摇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