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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人闻事

2019-10-02    共 次阅读

家住校边一闹市。所幸车水马龙绕过街巷,喧闹声响爬进窗台时已奄奄一息,总落得很轻很轻。

门前躺过条行道,腹中被马路和校园夹成微微的一线。这使整块区间的行人都混混沌沌地挤作一长溜,各阶层人民此刻总算实现了民族大团结,织毛衣似的穿梭在一齐。学校自然很是光荣,再大的人物到了这街上,都得缩着脑袋行过校门那块金灿灿的匾。

没法子,此区的地皮,几所学校得占去大半。

若非有这学校,恐怕也难有这街道。周边一圈的买卖,全仰仗着学生们从父母那抽票子。

于此,这一路的生意都似由着学生们的性子来。馆子菜吃下来约莫二三十一人,衣装约莫百来块一件。网吧在角落躺了一路,书店在明处晾着一路。

但凡学校周边的书店大都无趣得很。要么堆些教育部推荐的陈词滥调,要么布下片教材习题的浩瀚山林。

更有甚者,干脆挥出“按斤称卖”的旗号。此般豪迈竟不似书店,更似血腥腥的屠宰场。

于是这书店里的佼佼者很不愿与之同流,藏匿在森森的地下。

此家书店装修得挺欧罗巴,灯光也欧罗巴似的不大爱理人——羊皮卷色的昏昏黄黄,不理不睬的。木地板踩过去,一路嗒嗒然。来往顾客便嗒嗒地来嗒嗒地去。展卖的书文绉绉地拘在柜里,泛着股文气,总不至于教材习题那般扑人一脸功名。

气氛温和,小资调调,投中了文青所好。校区又不乏读书人。由此,这书店似是成了个雅处。除了嗒嗒着来往的文青,常能寻见小情侣相互拎着,装各自的腔作各自的势。

既是雅处,书店便寻思着雅个彻底,雅个透彻,总不至于倒雅不雅的难堪着。文艺活动是少不得的。

约莫一周前,书店挂出张不大亮眼也不大藏掖的牌子,大意是说周末有场剧本朗读会。

想来有趣,读剧本自然是远不及演出剧来劲,花的功夫却又不少。过这等干瘾,有些像以狗代人行房事。

然而无论是人是狗,房事总归是房事,要比神交畅快的。书店愿雅总比不雅好。我也乐得其雅,权当凑一趟文绉绉的热闹。

这么想来,我关切这活动也算有些时日了。若排先来后到,精神上应是前茅。

说来惭愧,这剧本很有些名气,改自名篇,但我尚未读过。电视,书本,乃至试卷考题轮流着渲了几遍耳,染了几回目,终究没走心尖尖。佛家用语很多,最简单一句叫“无缘。”此次总算有缘,遂查了查资料,这是要多渲几遍耳多染几回目。

此后同此前的每周相仿,去到教室,打坐参禅似的游逛几堂课,呆望着远远的讲桌和周末。

“知识点拉完了,你们消化消化。”

排泄物一般,真不知谁肯消化。

学校照例闹出些浑事,传出些情事,但大多闲闲碎碎叫人厌烦,不提也罢。

这朗读会倒是愈加浓烈地往脑海里跳,彷若言情小说,“想啊想啊想”的。此事使我觉得很肉麻,尤其是手淫时闪过朗读会的念头,有些当众犯案的耻感,怪不舒服。

一课一课地挨,每节都眼见讲师拉肚子似的拉知识点,可谓奇景。周五可算熬到头,暂别一别满身铜臭,从书堆里朝向另处书堆里逃离。

正值夏日,炎炎。路上买了瓶冰水,忘了要找钱。冰块夹在书包一侧摇晃着,响得沁人。

周末书店多人。挤在一路,飘忽着蒸发的汗液。人声尚未鼎沸,也蛙群般呜得一团圆滚滚。一人来往是嗒嗒然,今日叫做嗒嗒嗒嗒嗒嗒嗒然。

远远望去,一面不甚伟岸的遮板,围着两摞人。灯光沉沉地压了一片,黑恍恍一圈,全泛起鸦片鬼状的蜡黄色。我心说这就是了。但步子小跨:要讲风度的。

布置相当简陋,全靠灯光充洋范。台上站着俩主持,拿着台词本。一个女仔,另一个结脏辫的男娃,都流着腻腻的汗。

大约五六排白板凳,大剌剌地耷拉着。坐着的人大多在耍手机,耍得比站着的人要起劲,仿佛耍手机是坐着的特权。

不知缘何故,周围兜着两圈人,座位竟没坐满。

时间的暇余变得逼仄,后背的冰饮淌着热乎乎的哈喇子。你们不坐算球。我把屁股迅速塞入凳里:尽快入座——谨防给挤成蒸鹅。

我拿出手机,搜这剧本,再染染目,显得很做功课。用功总是受爱的。文化人尤其爱做功课。

约有三分钟开场。此前苦等一周,三分钟显得很不是事。我饶有兴致地读遮板上两行字,大意是说此次剧本借自某次话剧巡演云云。

我目光扫回背后,正与一女店员的眼神相触。五官有些微妙的漂亮,但眼睛略小了些,否则可倾城的。让人很可惜。

她忽一笑,往此处走来了。或说大步子迈来。我有些呆住,眼神战兢兢地忘了收回别处。

眼瞧她走到跟前,停住。我惊惶有余地吞了口唾沫,心想此眼对视莫非有奇缘。

“先生,请问有报名吗?”她开口了,声音冷静而富有训练过的热情。

报名?我木住。

“这次活动是众筹的,座位是准备给已报名的。”她仍带抹微笑,让我觉得可怕,

“当然,没事,先生可以坐着的。此前已经有说缺席的了,位置大概会空几个。”

她说完此番话便回头去了。

我没回过神,厚着脸皮坐了一会。几个店员时不时瞄我一眼。

最后,越回想越觉得尴尬而羞耻,脸上发烧。总算站起身,徐徐地逃,慢条斯理状。

一出书店便撒开丫子,一溜窜过街道,缩着脑袋行过校门那块金灿灿的匾,逃回了家,拿被子盖上此场大梦。

至今也没来得及看那书那剧,甚至时时想起此事便要做噩梦。那瓶忘找钱的冰水可确乎只剩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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